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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古小说选》,“情不可抑,径往寻之,门院如故,而已扃锁之”

发布于:2024-12-19 作者:admin 阅读:15

《江妃二女》

《列仙传》,旧题为汉代刘向所撰,该书记载了神仙故事七十则,常作为典例被后代文人引用。 《江妃二女》出自《列仙传》。

《山海经.中山经》中记载:“洞庭之山,帝之二女居之。”郭璞认为“二女”即江妃二女。“妃”也写作“斐”。

阮籍在《咏怀三十首》中说:“二妃游江滨,逍遥顺风翔,交甫怀环佩,婉娈有芬芳。”龙靓在《送周韵落籍》中说:“解佩暂酬交甫意,濯缨还作武陵人。”

郑交甫,战国周人,游玩于楚地,遇两名女子解佩相赠。这一典故常被引用。

《江妃二女》描述了两名女子戏耍轻薄之人郑交甫的经过。被称为江妃的两名女子,不知哪里人氏。她们在长江、汉水的岸边游玩,被郑交甫一见倾心,而郑交甫并不知道她们是神仙,前去索要她们身上佩戴的玉饰。

郑交甫说:“橘是柚也。我盛之以笥,令附汉水,将流而下,我遵其傍晚,采其芝而茹之,以知吾为不逊也。愿请子之佩。”

二女说:“橘是柚也,我盛之以筥,令附汉水,将流而下,我遵其旁,采其芝而茹之。”

二女说完解开了玉佩递给郑交甫。郑交甫很高兴,放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藏着。走出几十步后,才发现玉佩不见了,回头再看那两名女子,也都看不见了。

《诗经》中说:“汉有游女,不可求思。”游玩于汉水之滨的女子,是无法追求得到的。指的就是此事。

吴女紫玉传

《吴越春秋》,作者赵晔,东汉浙江绍兴人,此书记叙了吴泰伯到夫差、越无余到勾践的史事,并收纳了一些民间传说,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。作者另有《诗细》、《历神渊》,蔡邕对《诗细》一书极为推崇。《吴女紫玉传》出自《吴越春秋》。

紫玉,年十八,吴王夫差的小女儿,貌美且多才。韩重,年十九,有道术。紫玉心悦之,暗自通信,并答应做他的妻子。

齐、鲁,春秋时周所封的两个国名。齐,姜姓,地域在今天的山东北部;鲁,姬姓,地域在今天山东西南部。韩重游学齐、鲁之前,嘱托父母去向吴王求婚。吴王怒拒。紫玉气竭而亡,葬在苏州的阊门之外。

三年后,韩重返家,得知紫云死讯,哀痛至极,带着祭品和纸钱来紫玉坟前祭吊。紫玉的魂魄从墓中走出,一边流泪一边唱:

“南山有乌,北山张罗,乌既高飞,罗将奈何?意欲从君,其言孔多,悲结生疾,没命黄垆。命之不造,冤如之何?羽族之长,名为凤凰,一日失雄,三年感伤。虽有众鸟,不为匹双。故见鄙姿,逢君辉光。身远心近,何当暂忘!”

唱完,紫玉邀请韩重同回墓中,而韩重说:“死生异路,惧有尤愆,不敢奉命。”紫玉说:“死生异路,吾亦知之。然今一别,永无后期。”

韩重感其言,送之还冢并留宿于墓中三日,与紫玉有了夫妇之礼。韩重走时,紫玉送给他夜明珠一颗,说:“既毁其名,又绝其愿,复何言哉!时节自爱。若至吾家,致敬大王。”

韩重求见吴王,吴王大怒,认为韩重造谣污辱亡灵,认为他只是为了挖坟盗宝用鬼神之说来掩饰罢了。韩重逃走。紫玉魂魄跪在吴王面前,陈述了事情经过,夫人听到了想去拥抱她,她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。

梁鸿

《高士传》,作者皇甫謐,安定朝郡人,是魏、晋间著名的医学家,著有医学典籍《甲乙经》,此书总结了晋代以前针灸学的成就,另外还著有《帝王世纪》、《烈女传》、《玄晏春秋》。《高士传》,共三卷,记录了上古至魏、晋期间隐逸之士九十六人。《梁鸿》出自《高士传》。

梁鸿,字伯鸾,陕西扶风郡平陵县人。他生逢乱世,受业太学,虽博览群书,却不作文章。结业后,在宫苑中放猪为生。曾不慎失火,并殃及邻家。他用猪去弥补邻居所受的损失。邻居认为弥补不足,他又用自己的劳力去补。老人们纷纷指责这些邻居,认为梁鸿是忠厚之人,不应如此待他。受灾的邻居想把猪退回去,梁鸿不收,回到了乡里。

人们敬慕他,有女儿的想把女儿嫁给他,梁鸿一一谢绝。

孟家有女,长相丑陋,并表示要嫁就要嫁给像梁鸿那样有贤德的人。梁鸿知道了,就聘她为妻。出嫁当日,孟家女子精心装扮。但同在一个屋檐下七日,梁鸿都未曾与妻子说一句话。她问是什么缘故。

梁鸿说:“吾欲裘褐之人,可与俱隐深山者尔。今乃衣绮缟,傅粉墨,岂鸿所愿哉?”我想要的是穿着朴素能与我一起隐居到深山里的妻子,你身着丝绸面敷脂粉,哪里是我想要的人。

妻子说:“以观夫子之志耳。妾自有隐居之服。”这样的装扮只是为了考察你的志趣所在,我有适合隐居的衣服。于是换了简陋的发式推髻,穿上了布衣,摆出了随时准备干活的样子。

梁鸿大喜:“此真梁鸿妻也。”并给妻子取名孟光,字德曜。没过多久,夫妻二人一同走进了霸陵山,以耕织为业,咏诗书弹琴以自娱。

秦末汉初有四位老者隐居于商山,称为商山四皓,即东园公、绮里季、夏黄公、甪力先生。梁鸿仰慕古代高洁之士,给“商山四皓”以来的二十四人,一一写了颂文。

路过洛阳,登北芒山,看到华丽的宫殿,梁鸿有感而发,写下了《五噫之歌》:

“陟彼北芒兮,噫!顾瞻帝京兮,噫!宫阙崔巍兮,噫!民之劬劳兮,噫!辽辽未央兮,噫!”

东汉章帝刘炟知道了《五噫之歌》,派人捉拿梁鸿。梁鸿带着妻子改名换姓为运期耀字侯光,避居于齐、鲁之间。

后来,梁鸿和妻子又到了吴郡,住在吴郡大族皋伯通的屋檐下,靠替人舂米来生活。每日下工后,妻子孟光给他做饭,并捧着进食用的短脚木盘,高举齐眉。皋伯通看了,非常惊奇,于是邀请他们住到自己的家里。

此后,梁鸿闭门著书十余篇,病重时对皋伯通说:“昔日吴国延陵的季子,死后葬在了山东,遗体并没有运回乡里,现在我也希望不要让我的儿子持丧归家。”

梁鸿死后,皋伯通等人把他安葬在吴国侠士要离的坟边。

要离,春秋末年吴国人,相传他由伍子胥推荐给吴王刺杀在卫国的公子庆忌。刺杀成功后,他自杀身亡。后人陆游在《言怀》一诗中说:“愿乞一棺地,葬近要离坟。”

桓温

《裴子语林》,鲁迅在《中国小说史略》中说裴启于晋哀帝司马丕隆和年间撰此书。该书撰述了汉、魏至晋以言语应对之可称者。因记谢安之语失实,为安所诋,书遂废。后仍时有,凡十卷,至隋而亡,然群书中亦常见其遗文。《桓温》出自《裴子语林》。

桓温,东晋人,是晋明帝司马绍的女婿。曾任荆州刺史,手握长江上游兵权,三年灭成汉。后又攻前秦入关中。讨姚襄,收复洛阳。等等。以大司马镇姑孰,权倾朝野。

桓温自认雄姿英发,是司马懿和刘琨一类的人物。有人把他比作大将军王敦,他不以为然。

在征讨十六国前秦国君苻健的途中,得到一位善于制作的老婢女,她的旧主是刘琨。老婢女看到桓温,潸然泪下。桓温不解,问何故。老婢女解释,说桓温很像旧主刘司空。桓温非常高兴。又追问哪里像。

老婢女回答:“眼甚似,恨小;面甚似,恨薄;须甚似,恨赤;形甚似,恨短;声甚似,恨雌。”眼睛像,可惜你的眼睛小了;面容像,可惜你的面容薄了;胡须像,可惜你的胡须发红;身形像,可惜你矮了;声音像,可惜你的声音弱了。

桓温听完,气得脱掉衣帽,昏昏地躺在床上,心里别扭了好几天。

卓文君

《西京杂记》,作者葛洪,字稚川,自号抱朴子,丹阳句容人,是东晋道教理论家、丹道家和医学家。该书共六卷,所记多为西汉遗闻轶事。葛洪另著有《抱朴子》、《金匮药方》、《神仙传》等。《卓文君》出自《西京杂记》。

司马相如带着卓文君回到了四川成都,穷困烦闷,拿着身上穿的袍子去赊酒,回来与卓文君同饮。卓文君抱着司马相如的脖子,流泪说道:“我平生富足,今乃以衣裘贳酒。”

于是,两人筹划在成都开酒店卖酒。司马相如系上围裙,亲自刷洗酒器,并故意把这消息传到卓文君的父亲卓王孙的耳里以羞辱他。卓王孙知道了,果然受不了,送给卓文君一大笔钱,于是夫妻俩成了富人。

卓文君貌美,眉色如望远山,脸际常若芙蓉,肌肤柔滑如脂,十七而寡,为人放诞风流。贪慕司马相如的才华,背叛当时的礼教,一同私奔。

司马相如,一直都有消渴疾。所谓消渴疾,症状多为口渴、易饥、尿多、消瘦,为心火偏盛、肺热化燥、肾阴受灼等因所致,如今天的糖尿病和尿崩症。

自从回了成都,司马相如贪恋卓文君的美貌,以至病情加重。虽然作了《美人赋》来警醒自己,而终不能改。最后死于此疾。卓文君曾撰祭文哀悼,文章流传于世。

戚夫人

《戚夫人》出自《西京杂记》。

戚夫人,汉高祖刘邦的妃子,生子如意,封赵王。曾与吕后争立太子。高祖死后,吕后斩断戚夫人手足,剜眼熏耳,喂以哑药,投于厕所,称为“人彘”。

戚夫人有一侍女,名贾佩兰,后被宫廷放出,嫁给了陕西扶风人段儒为妻。她与人讲述戚夫人以及宫中的一些事情。

戚夫人侍候高祖时,常为她的儿子赵王说好话,而高祖听了,半天不讲话,只是悲伤地叹息。高祖让戚夫人击筑,他用《大风歌》相和,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,安得猛士兮守四方”。

宫廷内,以弦管歌舞相欢娱,女人们争着穿妖艳的服装,追赶当时的风气。

十月十五日,一同到灵安庙,献上三牲和谷种,以祈求神灵的保佑。吹笛击筑,唱祀神之曲《上灵》,然后挽着胳膊用脚踏地为节拍,唱《赤凤凰来》。

七月七日,到百子池,演奏于阗国的音乐,演奏完,用五彩丝线相系,称为“相连爱”。

于阗国,西域古国,在今新疆和田一带,以产玉著名,民间音乐也很发达。《浣溪沙》里有:“万方乐奏有于阗”。

八月四日,出雕房北屋,坐在竹子下面下围棋,若赢了,则意味着这一年都交好运,若输了,则意味着这一年灾病缠身,于是就要献上丝缕,请求北辰星保佑,以此来化解。

北辰星即北极星,《论语》里说“为政以德,譬如北辰,居其所,而众星拱之”。另外也有传说“南斗注生,北斗注死”,认为掌管人间生死的星星是南北二斗,并非北辰星。

九月九日,要佩戴茱萸,吃艾饼,喝菊花酒,这样使人长寿。菊花刚舒展花瓣时,摘下它的茎和叶,惨和着黍米酿酒,到了第二年九月九日才算酿熟,取出来喝,即为菊花酒。

正月上旬,到池边沐浴洗涤,吃艾饼以驱除邪祟。

三月上巳,在流水边奏乐。阴历三月上旬巳日为上巳。魏晋以后,改为三月三日。《后汉书》中记载:“是月上巳,官民皆絜于东流水上,曰洗濯祓除,去宿垢疢,为大絜。”

汉武帝与李夫人

《拾遗记》,志怪小说集,作者王嘉,东晋陇西安阳人,方士,初隐居东阳谷,后居终南山,苻坚多次召他不出,后被姚苌所杀。该书又名《王子年拾遗记》,共十卷,前九卷记述自上古庖牺氏、神农氏至东晋各代异闻,最后一卷记述昆仑、蓬莱等仙山事物。《汉武帝与李夫人》出自《拾遗记》。

汉武帝刘彻追思逝去的李夫人,穿昆灵之池,泛翔禽之舟,自创歌曲,让优伶唱之。当时日已西斜,凉风激水,优伶的歌声遒劲有力,于是赋《落叶哀蝉》之曲:

“罗袂兮无声,玉墀兮尘生,虚房冷而寂寞,落叶依于重扃。望彼美之女兮安得,感余心之未宁。”

武帝听着歌声,心潮起伏,难以自持,让人在船里点了龙膏灯烛,悲痛不已。一旁伺候的人察觉到武帝的哀伤,奉上了洪梁酒。盛酒的彩螺杯出自波祇国,而酒出自洪梁县。洪梁县隶属于右扶风郡,哀帝时废除。

现在都说云阳出美酒,其实是因“云阳”与“洪梁”声相近而弄错了。

武帝饮了三杯洪梁酒,颜色和悦,心情舒畅,于是令女伶在外伺候,自己在延凉室安歇,梦见李夫人给他蘅芜香草,惊起,而衣枕上似乎还残留着香气,经月不散。武帝更加哀伤,改“延凉室”为“遗芳梦室”。

李夫人死后,武帝常梦见她,以至形容憔悴,妃嫔们都感到不安。武帝宣方士李少君进见,希望再次看到李夫人。李少君说:“可遥见,不可同于帷幄。”

李少君说:“暗海有潜英之石,其色青,轻如毛羽,寒盛则石温,暑盛则石冷。刻之为人像,神悟不异真人。使此石像往,则夫人至矣。”

于是,武帝命李少君前去寻找此石。十年后,之前去的上千人,只回来四五人。工匠把石头刻成李夫人的样子,刻成后,放置在轻纱帐中,如生前一般。

武帝大悦,问李少君:“可得近乎?”

李少君说:“譬如中宵忽梦而昼。”

武帝又问李少君:“可得近观乎?”

李少君说:“此石毒,宜远观,不可逼也。勿轻万乘之尊,惑此精魅之物。”

武帝听从了李少君的话。见过李夫人后,李少君让人把石像磨成粉,制成药丸,献给武帝吞服。至此,武帝不再梦见李夫人,于是筑造了“灵梦台”,按时祭奠。

许允妇

《世说新语》,作者刘义庆,南朝宋宗室,今江苏徐州人,曾任南兖州刺史、都督,该书分德行、言语、政事、文学等三十六门,主要记载东汉末年至东晋士大夫的轶事、传闻,对后代小说与笔记文学影响较大。《许允妇》出自《世说新语》。

许允的妻子,是阮德如的妹妹,奇丑。出嫁的时候行礼结束,许允嫌弃得不进洞房。桓范劝说许允:“阮嫁丑女与卿,故当有意,宜察之。”许允这才进房。

新妇出来迎接他,提着裙角等候。许允问她:“妇有四德。卿有几?”

新妇答:“新妇所乏唯容。士有百行,君其有几?”

许允答:“皆备。”

新妇说:“君好色不好德,何谓皆备?”

许允羞红了脸,从此夫妇二人彼此敬重。

许允任吏部郎,多启用同乡人。魏明帝得知,派侍卫长去抓他。许允的妻子告诫许允:“明主可以理夺,难以情求。”可以和明君辩理,但不可求情。

许允被抓后,魏明帝亲自审问。许允辩解道:“举尔所知。臣之乡人,臣所知也。愿陛下检校为称职与否。若不称职,臣宜受其罪。”

经过考核,许允起用的同乡人,用的都得当,于是魏明帝放了许允,见他身上衣服破旧,还赐给了新衣。

当许允被抓时,全家哀嚎,只有许允的妻子说:“无忧,寻还。”她还熬好了小米粥等待许允的归来。

比肩人

《述异记》,作者南朝齐祖冲之,字文远,范阳遒人,我国著名的科学家,编制了《大明历》,改造指南车,做水碓磨、千里船。《比肩人》出自《述异记》。

三国时,吴都海盐有一人名路东美,妻子朱氏,仪容举止,很有风度。夫妻二人相互敬重,寸步不相离,被当时的人们称为“比肩人”。夫妇好得像比翼鸟,恐不能长久。后来,朱氏故去,路东美绝食而亡。

家里人哀怜他们,把他们合葬在一起。不到一年,坟上长出一株梓树,此树一个根两个树身,抱着合成一体。常有一对鸿鸟,栖息在上面。

孙权听说后,感慨不已,封其地为“比肩墓”。又名“双梓”。后来他们的儿子路弘与妻子张氏,也互相爱慕敬重,被吴国人称为“小比肩”。

上清传

《上清传》出自鲁迅编写的《唐宋传奇集》,作者柳珵,唐代蒲州河东人。原文见《资治通鉴鉴考异》第十九卷。

窦参,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,后被贬郴州别驾,赐死于邕州。

陆贽,苏州嘉兴人,德宗时任翰林学士,参与机谋。勇于指陈弊政,主张废除两税以外的一切苛敛,直接以布帛为计税标准。还曾建议积谷边境,改进防务。后因裴延龄所僭,被罢相贬为忠州别驾。著有《翰苑集》。

裴延龄,德宗时任户部侍郎,一贯以搜刮为能事。陆贽为宰相时曾上奏裴延龄变诈多端,不宜任用,结果反被裴构陷。

唐德宗李适年间,当时以刚直为德宗所重用的相国窦参住在光福里府上。

月夜,窦参在庭中散步,平常为他宠爱的侍女名为上清的,对他说有事必须到堂前禀告。窦参进了屋子,上清才说:“刚庭院中的树上有人,怕惊动您,想让您谨慎避开。”

窦参说:“陆絷久欲倾夺吾权位。今有人在庭树上,吾祸将至。且此事奏与不奏,皆受祸。汝在辈流中,不可多得。吾身死家破,汝定为宫婢。圣君若顾问,善为我辞焉。”陆贽早就蓄意夺我权位了,现在有人在我庭院树上,我的祸到了。对此事,不管上奏还是不上奏,都要受祸。上清你在同辈中是不可多得的人,等我身死家破,你必然会被罚做宫婢。若圣上问起此事,请代我美言几句。

上清哭着说:“诚如是,死生以之!”

窦参走下台阶,对着树上大喊:“树上君子,应是陆贽使来。能全老夫性命,敢不厚报。”

树上跳下一身穿粗麻布孝衣的人,表示家里遭了丧事,穷得办不起葬礼,知道窦参推心济物,所以才夜间前来。窦参允诺他,把家里准备修葺家庙的细绢千匹送与他。穿孝衣的人拜谢了,让家丁把绢匹丢到墙外,他去街上候着。

第二天,负责京城防卫的执金吾上奏了此事,德宗大怒,呵斥窦参:“卿交通节将,蓄养侠刺。位崇台鼎,更欲何求?”德宗斥责窦参私通藩镇,蓄养刺客。

窦参叩首道:“臣起自刀笔小才,官以至贵,皆陛下奖拔,实不由人。今不幸至此,抑乃仇家所为耳。陛下忽震雷霆之怒,臣便合万死。”为臣出身于办理文书的小吏,官到高位,都是陛下您的提拔,而不是我有什么才干。现在的不幸,恐怕是有仇家陷害。

过了一月,窦参降为湖南郴州别驾。恰逢宣武节度使与郴州通好,奉命巡察各路的廉访使,就上奏德宗:“交通节将,信而有征。”交接藩镇,信而有据。于是,窦参又被流放到更偏远的地方,家产被没收。还没等到达,又被赐死。

上清被罚入掖庭。掖庭,皇宫内嫔妃们居住的偏房。徐陵有诗:“五陵豪族,充选掖庭;四姓良家,驰名永巷。”

过了几年,果然上清因为善于应对且能煎茶,常伺候在皇帝左右。一日皇帝问她从哪里到了皇宫。上清如实作答。德宗说到窦参,说他不只是蓄养刺客,还有贪污的行为,家里交出很多官银器皿。

上清流着泪说:“窦参自担任御史中丞开始,历经度支、户部、盐铁三使,一直做到宰相,前后六年,每月收入几十万,又常得到赏赐。后来被抄家没收押送回京的银物,都是陛下您赏赐的。部里收点时,奴婢正在郴州,亲眼看到州县秉承陆贽的意思,刮去银器上原有的字样,重新刻上藩镇官署姓名,成为赃物,希望陛下您下旨重新核验。”

德宗下诏核验,果如上清所说。又追问上清关于窦参蓄养刺客一事。上清说都是陆贽陷害。

德宗大怒,骂陆贽:“这獠奴!我脱却伊绿衫,便与紫衫着。又常唤伊作陆九。我任使窦参,方称意,次须教我枉杀却他。及至权入伊手,其为软弱,甚于泥团。”唐代青绿色为平民的服装颜色,绯紫色为官宦的服装颜色,以此区分贵贱。“陆贽这狗东西,我脱掉他的绿衫,换上紫袍,还常喊他陆九。我任用窦参刚称心,就教我杀了他。”于是下诏为窦参 *** 。

裴延龄得知陆贽失宠于德宗,得以设计陷害。最终,陆贽被贬,且一直不能回朝。后来德宗下诏提拔上清为女道士,最后她嫁给了金忠义。因为陆贽的门生多是达官显贵,所以这件事没人敢传播。

司马光针对此事驳斥道:“信如此说,则参为人所劫,德宗岂得反云‘蓄养刺侠’。况陆贽贤相,安肯如此?就使欲陷参,其术固多,岂肯为此儿戏?全不近人情。”鲁迅在《稗边小缀》针对此事也有所论述。

柳氏传

出自《太平广记》四百八十五卷,作者许尧佐,唐德宗贞元年间进士,为太子校书郎,后任谏议大夫。

唐天宝时,昌黎郡有位诗人名韩翊,性情落拓,失意而穷困。家中富有的李生与之极为交好,有一宠姬柳氏,美艳至极,喜谈笑,善歌咏。

韩翊当时很有名望,来往的都是当时的才俊。柳氏从门里看见他,对侍女说:“韩夫子岂长贫贱者乎?”李生平日器重李翊,对他无所吝惜,察觉出柳氏的心意,便有意将柳氏送与韩翊。韩翊一再推让才接受。李生又拿出三十万资财,帮助韩翊。

第二年,韩翊于考场中录取。居家一年后,柳氏对他说:“荣名及亲,昔人所尚,岂宜以濯浣之贱,稽采兰之美乎?且用器资物,足以待君之来也。”扬名显亲,历来是人们所追求的。怎能让日常琐事耽搁了美好前途呢?况且家里日常所用足够等到你回来。

于是,韩翊回了清池老家探亲。一年后,柳氏生活开始困顿,靠典卖首饰维持。天宝末年,长安和洛阳为盗寇所攻陷,百姓惶恐,四处逃串。柳氏自知容貌出众,担心躲不掉祸患,于是剪发毁形,寄迹法灵寺。

这时的韩翊被节度使侯希逸聘为书记。等到唐肃宗平乱返京,韩翊派人带着装着金叶的绢袋去见柳氏。金叶上题诗:“章台柳,章台柳!昔日青青今在否?纵使长条似旧垂,亦应攀折他人手!”

章台,是汉长安章台下街名。原为战国时秦渭南离宫的台名。旧时用作妓院等地的代称。周邦彦有词:“章台路,还见褪粉梅梢,试花桃树。”

柳氏捧着金叶哭泣,众人哀怜。她回诗一首:“杨柳枝,芳菲节,所恨年年赠离别。一叶随风忽报秋,纵使君来岂堪折!”

然而,没多久柳氏被刚立了功的蕃将沙吒利所抢。沙吒利宠爱非常。后来,侯希逸调任左仆射,入朝晋见,韩翊随行。然而,到了京师,韩翊已找不到柳氏,叹息不止。一日,韩翊在街上遇见柳氏乘坐的牛车,柳氏从车子里递出一个玉盒,说:“当遂永诀,愿寘诚念。”韩翊不胜惆怅。

一日淄青的将领们聚在酒楼作乐,韩翊也在,脸色很不好,话语哽咽。座中有名许俊的,听了韩翊的诉说,换上布衣,前往沙吒利府上,骗出了柳氏。柳氏与韩翊见面,拉着手哭了起来。

当时的沙吒利正得盛宠。韩翊和许俊都怕惹祸,于是去找侯希逸。侯希逸将此事上奏。皇帝下诏柳氏归还韩翊,沙吒利赏钱二百万。柳氏回到韩翊身边后,韩翊一直升到中书舍人。

然即柳氏,志防闲而不克者;许俊,慕感激而不达者也,向柳氏以色选,则当熊、辞辇之诚可继;许俊以才举,则曹柯、渑池之功可建。夫事由迹彰,功待事立。

然而,柳氏是有志提防被辱却没能如愿;许俊是心有感激而始终怀才不遇。若柳氏因为美色而被选为宫妃,也能做到冯后当熊、班姬辞辇;许俊若以英才被举荐入朝,也可建立曹沫劫齐、相如折秦的功业。

事件因为行迹而昭彰,功业凭借事件而建立。可惜他们被淹没而无闻,义勇徒激,都不能归于正道。这难道是变化之中的正道吗?主要是有所遇有所不遇。

任氏传

出自《太平广记》第四百五十二卷,作者沈既济,唐代文学家,苏州人,著有十卷《建中实录》和传奇小说《枕中记》等。

有位使君名韦崟,是信安王李祎的外孙,少年时放浪不羁,好饮酒。他的堂妹夫郑六,早年学习武艺,也好饮酒,穷困不能养家,依靠老婆娘家为生。二人交好,常一同游玩。

一日,两人同行于长安街上,走到宣平坊时,两人有事分开。郑六骑着毛驴遇见三位行走的妇人,其中一位穿白衣服的异常美貌。郑六忽前忽后跟着,不敢造次。白衣女暗送秋波,私有接受之意。郑六跟着她们来到一宅院前,彼此打听对方的姓名,约好下次相见的时间才离开。

回去的路上,郑六歇在一胡人开的饼店,一边和店主说话,一边等候开里门的更鼓。郑六向店主打听那座宅子是谁家的。店主说:“那块废地,并无宅邸,有个狐狸,常诱惑男子同宿。您今天也碰上了?”郑六红着脸不承认。

郑六对白衣妇人任氏的美貌久久不能忘怀。一日,在街上游玩时,再次遇见。任氏说:“你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了,又何必再来接近呢?”郑六表示没什么可怕的,遂赌咒发誓,不会厌弃。

任氏说:“人间如某之比者非一,公自不识耳!无独怪也。凡某之流,为人恶忌者,非他,为其伤人耳。某则不然,若公未见恶,愿终己已奉巾栉。”世上美貌的,不止我一人,只是你还没遇见罢了。不足为怪。凡是我同类遭人类恶忌的,都是因为她们伤害了人类。我不会这样。如果你不嫌弃,我愿终身侍奉你。

两人商量住的地方,决定租用一幽静之处,家具向韦崟借用。韦崟听仆人说起任氏的美貌,打扮一番前去拜访。恰巧郑六出门,家里再没别人。韦崟看着妇人抱住不放。

任氏难以挣扎,长长叹了口气说:“真是可悲啊。郑生有六尺之躯,而不能庇一妇人,岂丈夫哉!且公少豪侈,多获佳丽,遇某人之比者众矣,而郑生穷贱耳,所称惬者,唯某而已。忍以有余之心,而夺人之不足乎?哀其穷馁,不能自立,衣公之衣,食公之食,故为公所系耳;若糠糗可给,不当至是。”

郑六虽是六尺男儿,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,算不得大丈夫。先生你家境富有,拥有美女不少,像我这般的也多。而郑六穷困,诚心如意的只有我一人。难道你忍心,用你的多余夺取别人的不足?哀叹他的穷困与不能自立,衣食皆来自你处,所以被你所挟制。如果可以自给自足,是不会到这个地步的。

韦崟听了,立即放手,说了句“不敢”。从这以后,对她再也不敢胡来,爱之重之,无所吝惜。

一年以后,郑六调任武职,现将赴任,邀任氏同去。任氏不想去,说巫婆说她西行不利。郑六再三恳求后,通往。过了两日,到了马嵬,任氏骑马在前。在附近放牧的官吏正在训练猎狗。黑狗从草里跳出,任氏从马上摔落现出原形,被黑狗追了一里多路扑杀。郑六从狗的主人那里赎回狐狸的尸体,哭着就地加以掩埋,插上木片,作为标记。

嗟乎!异物之情也有人道焉!遇暴不失节,徇人以至死,虽今妇人,有不如者矣。惜郑生非精人,徒悦其色而不征其情性。向使渊识之士,必能揉变化之理,察神人之际,著文章之美,传要妙之情,不止于赏玩风态而已。惜哉!

虽是异类,却有和人一样的感情。可惜所遇之人,也只是贪图她的美貌,并不了解她的性情。

樱桃青衣

出自《太平广记》第二百八十一卷,作者不详。

唐玄宗天宝初年,河北范阳卢生在京应试,落地几年,生活逐渐困顿。一天晚上,卢生骑驴出游,走进一所佛堂,听长老讲经,因为过于疲倦,就睡着了。

梦见在佛堂门口,遇见一侍女,拿着一篮子樱桃坐在那里。侍女说她家主人姓卢,嫁给崔家,在城里住。再问细致些,算起来竟是卢生的远房姑妈。遂跟着侍女前去拜访。

走过天津桥,到了一非常高大的宅院门口,侍女先进去通报,一会出来四名男子,都是姑妈的儿子。一个是户部郎中,一个是前任郑州司马,一个是河南功曹,一个是太常博士。两人穿红,两人穿绿,形容漂亮。

四人带着卢生进了宅,堂上的姑妈身穿紫衣,仪态严肃,问了卢生家中姻亲境况,又问他有没有婚娶。在姑妈的安排下,卢生娶了郑家女子。聘礼诸事,都由姑妈安排。婚礼富丽堂皇,妻子美貌非凡,都不像人间所有。

转眼又到秋试,姑妈说:“礼部侍郎,与我亲戚,不必担心。”来年春天,卢生果然高中,又应博学宏词科。姑妈说:“吏部侍郎,与你老表有交情。”发榜时,果然又名列前茅。官授秘书郎。姑妈又说:“河南府尹是我堂外甥,让他上奏给你弄个京城附近的县尉。”过了几月,卢生又做了上王屋尉。再然后,升监察、转殿中、拜吏部外郎。等等。仕途通达,获得了很好的名声,拜为黄门侍郎平章事,天子赏赐无数。最后做宰相五年,因直言进谏被罢免宰相,改任河南尹兼御史大夫。

从结婚算起,已过三十年。生有七男三女,已各自成家。内外孙子十人。后又出行来到遇见樱桃侍女的佛堂前,下马,以礼进见。因为昔日宰相的尊容,所处地位的重要,前呼后拥,好不气派,上堂拜佛,忽然昏倒,耳朵里听到和尚说:“施主为什么久久不起?”

梦醒,依旧身着白衫,孤身一人,彷徨迷惑,慢慢出门。小仆拉着驴在门外候着,问卢生为何久久不出,人与驴都饿了。卢生叹了口气,说:“人世荣华穷达,富贵贫贱,亦当然也。而今而后,不更求宦达矣!”遂寻仙访道,绝迹人世焉。

崔护

《本事诗》,该书只有一卷,所记多为唐人写诗的本事,分情感、事感、高逸、怨愤、征异、征咎、嘲戏七类,保留了不少唐代诗人轶事。作者姓孟,字初中,曾在广西梧州为官。本篇出自《本事诗》。

博陵崔护,资质甚美,而孤洁寡合。得中进士。

清明节,崔护独自去郊外游玩,见一处庄院,占地一亩,花木丛生,安静得像没有人居住一样。

崔护敲门许久,才有一位姑娘从门缝里瞄了瞄,问他是谁。崔护报了自己名字,说:“寻春独行,酒渴求饮。”

姑娘进去捧出一杯水,打开门,给了他一把椅子,请他坐下,自己则靠着一株小桃树的斜干站在一旁,神情专注,姿态柔媚,有着无尽的美好。崔护用言语挑逗她,她并不理会。二人相望了很久,崔护告辞离开,姑娘送他到门口,似有不尽的情意。崔护也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,便回去了。

第二年清明节,崔护才想起这个姑娘,情不可抑,径往寻之,门院如故,而已扃锁之。于是,崔护在落了锁的门上题诗一首: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!”

过了几日,偶然来到附近,又去寻找,听到院子里有哭声,敲门询问,出来一位老汉问他是不是崔护,说是他杀了自己的女儿。崔护又惊痛又悲伤,不知如何回答。老汉告诉他,女儿刚成年,懂得诗书,还没有许配人家。自从去年以来,神思恍惚,前些日子出去回来看见门上的诗句后,就病死了。

崔护也恸哭起来,要进去哭一哭姑娘。姑娘还停在床上,与生前一般,崔护托着她的头,枕在自己腿上,哭着说:“某在斯,某在斯!”没有一会,姑娘活了过来。老汉大喜,遂以女归之。

开元制衣女

唐玄宗开元年间,发给戍边军士的棉衣,是宫内所制。有一位兵士,在短袍中得到一首诗:“沙场征戍客,寒苦若为眠。战袍经手作,知落阿谁边?蓄意多添线,含情更着绵。今生已过也,结取后身缘!”

兵士把诗交给了统帅,统帅又奏明皇上。唐玄宗把这首诗传遍后宫,找出了那位宫女,把她嫁给了那位兵士,并对她说:“我与汝结今身缘。”戍边军士皆感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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