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戏文化 | 如鱼得水还是水土不服？外国人眼中的“中国风”游戏

文 | 红菱

“中国风”游戏，表现的是带有浓重中国元素的游戏作品，简称国风游戏，如三国、武侠、古风等题材都包含其中。国人做国风游戏不是难事，不少外国开发者也会跨越大洲、大洋的文化习惯，取材中国风元素制作游戏。这些海外版的中国风游戏，哪种会让国人玩家眼前一亮，哪种会显得“水土不服”？且听此回分解。

内谈武侠，外讲功夫

武，是武功，是外形；侠，是精神，是内在。

有个比较简单的方式，可区分国人与外国人眼中的“中国风”，那就是：“武侠”和“功夫”。

武侠，是一种特有的文化，代表的是中国武学的神髓风骨，是传统武术升华凝练的一种意境。

功夫，其实就是中国的传统武术，是清朝末年对于“武术”的一个别称。功夫更为直接体现的是个人在武术上的应用和造诣。

加拿大的研发公司 曾在2005年（被 EA 收购之前）以古代的中国为游戏世界观背景、中华武术为核心战斗表现，做过一款剧情丰富的RPG《Jade （翡翠帝国）》。虽然这部作品的续作在种种原因下杳无音讯了，却并未影响其在外媒中的颇高评价，有“昙花一现”一说。然而这部作品在中国玩家的眼里，并不能称作是“武侠游戏”，国人玩家也并不那么买账。

曾开发过《博德之门》、《龙腾世纪》等欧美风格的RPG。保留这些游戏的经典玩法和系统：从“被遗忘的大陆”平移到中国某地，把西方的航海家换为习武之人，用少林棍代替骑士宝剑，再将金发碧眼的NPC换成乌发黑瞳的同门弟子，便成为了《翡翠帝国》。于是在游戏中，原本应该手持宝剑或者法杖的生猛“肌肉男”，变成了少林弟子。

▲《翡翠帝国》中表现的少林功夫

在武侠爱好者的眼中，少林武学之上的造诣其实是“修行”和“修心”，这些也渗透在了各个国产武侠文娱作品里。少林招式的刻画一定是要“站如松，坐如钟，行如风”，武功使出来那得是沉稳刚劲，其下又隐含着云水禅心。

▲《剑侠情缘叁网络版》里少林门派的“舍身”技能

《翡翠帝国》在招式的设计上，是标准的“拳拳到肉”，设计参考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李小龙的影视作品。另一方面，则是西方国家，对于“角斗士”文化根深蒂固的理解，认为彪悍的块头和扎实的拳头，才是力量的象征，也是一种健硕美感的体现。

▲《翡翠帝国》里的打斗偏真实，喜欢拳拳到肉的硬派风格

这与国人对武功招式的刻画就大不相同了。武侠所言的上乘武学，在刚劲中一定包含着灵巧和柔韧，也讲究四两拨千斤和隔山打牛的技巧。力量通常只是一项基本功的训练，硬功得练，软功、轻功、眼功、耳功通通都是基本功，待全部融会贯通之后，便有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磅礴之力，绵绵密密又岿然不动。

各项扎实的基本功仅仅是习武的之一步，“武林绝学”的“学”是学习如何去运用，这说的就是习武之人的心态、感悟和智慧了。心术不正之人所用招式大多显得阴险狡诈，侠骨柔肠之人所用的招式就大气连贯如行云流水，如此，“功夫”也就变成了“武侠”。

▲轻功在国产武侠游戏里，几乎是不可或缺的看点，讲究扎实的基本功和运用时轻盈的美感

国人对于武学，是从古时思想的层面就有了潜移默化的理解。相比之下，外国人对于功夫的了解，是由清朝的外国传教士，将道家的“行气之功”翻译为“功夫”传到欧洲，到20世纪60年代由李小龙的功夫片以及香港咏春拳的发扬，才遍及全球的。因此，外国人眼中的功夫是一种外在形态，而国人心中的武侠则是一种内在哲学，文化认知上的差异表现在游戏上，自然也就显得不尽相同了。

画虎画皮难画骨

像不像，依葫芦可以画瓢，照猫可以画虎。只是“画虎画皮难画骨”。

不是所有的“水墨”都是中国风游戏

画面是游戏的之一印象，想要做一款“中国风”的游戏，运用一些极具中国风格的画风，就能有模有样了？其实没这么简单。

比如水墨画，即狭义的国画，是极简的黑白水墨，也有工笔花鸟的彩墨。讲究的是点、线、面的融合，浓与淡的分层，所谓”淡墨轻岚为一体”。水墨风格的实质，其实也是一种意境的表现。

▲《说剑》画面极简，玩起来就知道水墨线条，表现的就是高手过招的意境

手游里的《说剑》，采用的就是标准点线面的水墨绘风，颜色由黑、红、灰构成。《说剑》的操作也很简单，整个游戏从画面、文案到游戏性都是一气呵成。极简之中见奥义，国风画里藏精髓，“武侠”这个词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已然化魂。正因为意境上显出了“风骨”这种抽象的概念，所以令这款游戏显得与众不同。

相比之下，在《（墨剑武者）》这款游戏里，来自国外的游戏开发者受到日本游戏《大神》和黑泽明电影《七武士》的影响，也选用了黑白水墨作为主画面。

▲《墨剑武者》也采用了水墨画风，但杂糅的内容就有点奇怪了

在远黛寒山衬托下的竹林之中，却出现了穿着和式装束的日本武士，国风绘卷上出现了一只招财猫样貌的BOSS，如此结合实在是违和之感甚重。这也是不少外国人对中国风认知上的一个偏误：分不清“武士”和“武侠”。

并非所有的中国元素都能让国人接受

假如抛开《翡翠帝国》的画面，游戏在游戏性和打斗效果上，还是不错的。这款游戏最不能让国人玩家接受的，是游戏的外在画面。尽管游戏在场景上摆放了宫灯楼阁，人物衣饰也确实做了照搬，但是，显然国人玩家觉并不好看也不“武侠”。

浓重欧美风格下粗犷的线条，与整体偏暗的色调搭配，再混着日本武士风格的衣着，一种不伦不类“乡土”气息扑面而来。

▲纹身的写实武者，魔化的盔甲马和背景铠甲武士各具特色，但合在一起一看就不是地道的中国风

▲场景中的亭台水榭黑瓦白墙，的确是中国才有的特色，整个画面比较市井风，却少了古典的灵韵

究其缘由，还是审美有着差异。欧美画风里的粗犷和肌肉，在国人看来是笨重的，不精致不细腻，我们更喜欢用飘逸的设计，来勾勒国风的灵动和大气。可能细致到用指尖拂剑的待机姿势，来表现仙风道骨，或是桥下撑伞来描摹翩然娇妍。如果不选用水墨的极简画面，那么整体的画面配色，国人偏爱的是明丽中带着清新，清新下反衬脱俗。

▲黑白为主色调，加入青、紫调和至淡雅，体现道家的太极阴阳。“指剑”通常也是高手的待机动作

▲女侠的描摹爱用明艳动人的配色，配合桃花、纸伞的桥段，灵动秀美又深藏不露

相对比欧美画风的粗犷，显然日本取材三国作品里的画风，无论角色、招式都有英气逼人的感觉。尽管和国人印象里的三国有着完全不同的表现手法，但整体画面上招式动作的帅气、角色人物的美型，还是非常符合国人玩家对于中国风“美”的定义的。

▲日式三国也是一种自成一派的风格，不论外观是否符合考究的历史，美型和英姿也能表现那种征战沙场“倒提长锋”的气概

又如由国外开发者制作的格斗游戏《书雁》，偏向港漫画风，用色大胆鲜艳。卡通的形象配合一些十分中国的元素（火凤），也比较符合国人的审美，让人眼前一亮。

▲海外开发商的还在研发中的中国风作品《（书雁）》，有望在PC端之外也登陆移动端

同样的都是中国元素，因为表达手法的不同，整体体现出来的画面感也就有了差异，当画面之下有了一种内在神韵，这时候的“中国风”也就从形似变成神似了。

神韵源于历史，文化渗透作品

武侠小说当读金庸古龙，国风游戏不止刀光剑影，历史与文化互相渗透，方显东方韵美。

中国风的作品，在外表之下的“神韵”其实源于悠久历史对文化渗透影响。外国人想要做出能够让国人接受的“中国风”作品，还有一个比较讨巧的办法就是直取历史。加拿大独立游戏开发团队 还在研发的新作《狄仁杰：丝绸玫瑰谋杀案》，就是这样一款“聪明”的游戏。

▲加拿大独立游戏开发者还在制作中的PC端作品《狄仁杰：丝绸玫瑰谋杀案》宣传海报

《狄仁杰：丝绸玫瑰谋杀案》游戏的背景，设定在了极具魅力的中国历史王朝——唐朝。玩家扮演中国历史上有名的“神探”狄仁杰，去探查一桩牵涉唐王朝的连环凶杀案。

▲唐代的历史和狄公的故事，为文案和剧情提供了蓝本

像素风的《狄仁杰：丝绸玫瑰谋杀案》在画面上避免了特别“水土不服”的可能性，这部作品最让人期待的无异于其剧情。取材唐代历史和名臣“狄仁杰”，去解谜探查离奇谋杀案，令人不禁想要翻出狄公的事迹查看对比。历史本身就是成为这款作品中，能与国人玩家产生共鸣的切入点。

▲文、武之间是可以融会贯通的。纵横棋盘上的思索，平移到习武上来，就能自己悟出绝世武学

同理，在《武林群侠传》中，除了收集和学习武学，琴棋书画诗酒茶，古玩药理把赏花，射箭挖矿赌场游乐都与绝世武功联系紧密。武学之外的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涉猎，是《武林群侠传》让人初见便觉惊鸿一掠的精华之处。

▲当年玩游戏甚至手抄物品简介，笔记成册之后发现已经被游戏普及了不少传统文化了

不过，无论何种表现，是国人研发还是外国人研发，“中国风”都是极具个性和特点的游戏题材。期待的是能够看到更多精品优秀的中国风游戏，在世界游戏的舞台上大放异彩。因为只要是好的精良作品，对于全世界的玩家来说，都是不可多得珍宝。

文中提到可下载的手游（部分仅在 iOS 有付费版）